仰望星空的青少年缘何越来越少

“你有多长时间没有看星星了?”

面对这样的问题,一名刚刚毕业的大学生先是愕然,继而惊叹:“似乎是太遥远的记忆吧!”

天文学是吸引孩子进入科学殿堂的最好窗口,而记者在调查中发现,很多喜欢看月亮数星星的孩子,随着年龄增长,对天文的兴趣却越来越少。

他们为什么不愿意“仰望天空”,这一次掀起的天文热究竟能持续多久?

“仰望星空的青少年越来越少” 

提起天文兴趣班,武汉市青少年宫副主任徐建生显得有些失落。

作为全国综合排名第二的青少年文化宫,从上世纪80年代初开始,这里一直是武汉市青少年的科技活动中心和各类小科技人才的培训中心,每逢周末,家长们都会带孩子来这里“学科学”。那时,青少年宫的上空飞着遥控飞机,湖面上驶着遥控舰艇,一间间活动室里,孩子们在老师辅导下或制作航模,或讨论天文气象。

变化发生在1995年前后,据徐建生观察,家长们似乎失去了往日带孩子“学科学”的热情,参加活动的孩子越来越少,一些科技兴趣班举步维艰。

与此形成强烈对比的是,青少年宫举办的各种乐器、绘画、书法、唱歌、舞蹈、体育、少儿英语等兴趣班却异常火爆。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这首儿歌曾经闪烁在许多孩子童年的天空中。但儿歌中的星星,却随着孩子们逐渐成长,离他们的现实生活越来越远。

北京师范大学天文系主任陈黎介绍,神秘宇宙作为天文学的研究对象,一直激发着人类的好奇心和挑战着人类的想象力。虽说是最适合培养学生好奇心和科学精神的学科,但在“数理化天地生”六大基础学科中,天文学却是唯一目前没有被列入我国中小学正式课程的学科。

在大学阶段真正有机会了解和学习天文的学生人数也非常少,远远低于发达国家高等学校的水平。目前全国仅有4所高校设有天文系或天文专业,北京师范大学、南京大学、北京大学和中国科技大学,每年全国招生总数也只有100人。

“在一所综合大学里,一年招生10多个人,作为一个系还不多见吧?!”陈黎在接受记者采访时感叹。

相对于招生人数的稀少,第一志愿填报的数量更是让人大跌眼镜。陈黎介绍,天文学在学校里录取线相对偏低,但是每年只有三分之一左右的学生是从小对天文学感兴趣,所以第一志愿填报。剩下的全部是外专业调剂过来的。

是什么压低了青少年视线 

2005年8月31日12时55分,杭州高级中学17岁的高二学生丁舒珊,在美国国家天文台望远镜最新拍摄的实时星空照片中,发现了一个“天外来客”——一颗新的近地小行星。

这个17岁的女高中生旋即成为世界上第二个发现FMO的女性业余天文爱好者。同时,她也成为中国第二个发现FMO的业余天文爱好者。

在媒体的采访中却出现了滑稽的一幕:家长们对丁舒珊发现小行星表示了赞许,却大多不愿自己的孩子将她作为学习榜样。而令人尴尬的是,丁舒珊的这个巨大发现竟是在父母不知情时偷偷摸摸完成的。她母亲道出了许多家长的真实想法:“目前最重要的是高考,天文学得再好也不能为高考加分。”

在陈黎教授看来,不了解天文学是很多考生不愿意选择天文专业的重要原因。

“社会对于天文学的理解还在很科普的阶段,似乎天文学就是星星、月亮。”陈黎教授解释,天文学培养对于天文技术、数学物理理论、计算机技术有着很高的要求,是对人综合素质的锻炼;与此同时,天文学也不像人们所认为的冷僻、就业难,“现在是天文台要不到人,全国每年天文学招研究生的指标有250个,本科生却才100人。”

而且,虽然天文爱好者有一部分,但是真正进入专业学习的并不多,因为招生的4所学校都是国内顶级大学,课外科研时间花多了,成绩自然受影响。

中学里流行的一个段子似乎能佐证这个观点:如果用70%的时间学习,30%的时间发展业余爱好,可以考上北理工;用95%的时间学习,5%的时间发展业余爱好,可以考上北大。

新的天文热潮能持续多久 

这个六一国际儿童节,一些城市的小朋友过得跟往年有些不一样。

为了让孩子们在2009国际天文年的“六一”感受宇宙的神奇,激发他们对科学的热爱,北京、杭州等多个城市天文馆举办“星星是我的好朋友”天文科普活动。类似的活动,也在全国陆续展开。

2009国际天文年中国大陆地区指定联系人、北京市天文馆馆长朱进博士介绍,国际天文年里,预计将有1000万人经历他们的第一次望远镜观测;本世纪最重要的一次日全食,中国是最佳观测地,在8个指定观测点,一些“夸父”们已经掀起了订购观测设备、预订景区附近酒店的热潮;在欧洲南方天文台协调下,在线直播与世界各大天文台有关的天文台情况、观测项目和其他活动;无国界天文学家组织将安排一个100小时的路边观测项目,让尽可能多的人有机会使用望远镜,目睹伽利略当年看到的景象。

天文科普热潮滚滚而来。

“这是天文学发展最好的时期。”4月26日举行的2009国际天文年纪念大会上,中科院院士苏定强指出,“当前,望远镜和天文学正处于400年来发展最快和成果最密集的时期。同时,中国天文学正处于最好的形势。”

但这样的天文热潮能持续多久?

中科大天文学教授褚耀泉分析,上世纪80年代,收入差别不大,科学家的社会地位很高,很多人因为兴趣选择了天文学,所以当时学生报名踊跃,素质也很不错。而在市场经济条件下,一方面价值取向呈现多元化,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兴趣爱好,也无可厚非;但另一方面,让人有些遗憾的是,快成名、快致富的功利心成为这个社会青少年的主导,经济、金融、工程管理等成为“显学”,当天文科学家坐冷板凳自然受到漠视。

在褚耀泉教授看来,随着经济快速发展,生存对于大部分人不成问题的时候,这样一些原本被挤到一边的兴趣和好奇心就会进入人们价值选择的视野。

褚耀泉教授曾先后带过10名研究生,“毕业后不久基本都出国了。”这让他一度有些失落,而现在,这些学生“有的已经回国,有的回国交流的次数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