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兄弟的高考

                                                           文/三  石

      正在田里耘禾，周围的同学七嘴八舌纷纷议论着什么，只见个个面容惊异，情绪激昂，我却浑然不知所云。事后方知，大家热议的是即将恢复高考的事。
那年，我在县共大学习兽医。
     两年后，我和三弟双双“金榜题名”，全公社就像炸开了锅，有惊奇，有羡慕，谈论的内容离不开这句话：“老斌师（先父名）家总算熬出了头啊！”
      记得，当年考完后，许多应考者都在家中焦急地期待考试成绩，期待那一纸录取通知书。然而，我却整日优哉游哉，像个没事人一样，因为我相信自己的成绩。
      不过，时间稍微往前推一些时日，情景却截然相反。那时我对考试一点信心都没有，直到一脚迈入了考场还是那样。哪会有自信呢？恢复高考伊始，蜂拥挤独木桥的，大都是应届和前面多少届高中毕业生。而我自己，仅仅算是读完了初中而已。虽然考前在共大有过半年的强化补习，4个月过了一遍初中和高中4年的课程，可对于我来说，那简直是腾云驾雾，难知所云。
      感谢命运的眷顾。这一年，取消一条龙考试，大学和中专分开考。我考的是中考。恰巧这次中专的试题特别难。这样，我本就不指望拿多少分的数理化，许多高中生也是愁眉苦脸。偏偏，政治、语文我又做得颇为得心应手，双双拿了高分。结果，仅此两科成绩总和，我就超过抚州农校录取分数线十来分。到了这时，我就不愁考不上了，所以很自信。
     接下来，三弟参加的高考，情况就不同了。
     三弟天资聪颖，从小勤奋好学。当年，家里特别穷，没有闲钱买书。但三弟这个孩子王，却往往能搞到书看。书搞来了，他总是如饥似渴地阅读。晚上大家都熄灯睡下了，他还要拿只手电筒，躲在被子里接着看。日久天长，这事被爹发现了。爹多次叫他不要这样看，骂他看坏了眼睛，日后作田都看不见。
      三弟的成绩一直是优秀的。尤其是高一下学期，被县教育局选进县二中尖子班后，成绩总是排在前三名。
当时选进尖子班后，出现了一个小波折。初到二中，见新建的校园一片荒凉，没有围墙，教室旁边还有几堆坟墓，三弟惧怕，立马悄悄捆起被子搭车走人。爹见他蓦然弃学回来，顿时火冒三丈，已过吃晚饭的时候也不问他吃了没有，而是问被子哪去了，没把被子找回来就别想吃饭（当年一床被子，可是家里不小的家当）。当然，后来三弟还是被爹赶回了学校。
      高考之际，三弟突然患病了，连日高烧。迷迷糊糊之中，考物理时，竟然连笔都忘记了带。不过，即使这样，三弟最终还是以高分被一所重点大学录取了。
      两年后，四弟也往这座独木桥上挤。那个年代，农家子弟，唯此一条改变贫穷落后命运的出路。
那年，四弟才16岁，个子又矮。高考之际，在三里血防站工作的岳父回到县城家里，见竹床上坐着一个面生的小男孩，便问岳母是谁，来做什么。岳母告诉他是我弟弟，来参加高考。岳父又上下打量一番这个“小不点”，不屑地一“哼”：“该样小的崽哩还考得到学堂，眠梦去吧！”然而，考试结果却出人意料，四弟也一举得中了。获此消息，岳父伸出大拇指感叹，还是俗话说得好，人不可貌相啊。
性格内向寡言少语的四弟，却天赋不错，颇有内才。可能是年幼贪玩，刚发模几年，他的学习成绩平平。直到小学四年级，留了一级，四弟才一下子仿佛懂了很多事似的，知道读书的重要性了，便攒起劲来，因此，成绩一下子窜了上去，并一路保持在第一方阵。直到日后参加工作，换了几次工种，四弟的业务知识与工作能力也是顶呱呱的。
     日前，家庭聚会，酒酣之际，三弟爆料其当年高考患病以至忘记拿笔，我暗自心酸，遂产生用文字记下我们三兄弟高考往事的念头。今晚得闲，便写下了这些文字。